對于中國的奶源而言,這似乎是一個悖論。在乳業大考使得45%中小乳企被淘汰之后,奶農似乎成為利益鏈條一端最終的消化方,陜西、四川、甘肅各省奶農殺牛的消息頻頻傳來。
昨日,素來以從源頭的上游飼料種植、奶牛飼養到奶粉生產加工,再到終端、專業售后服務的“全產業鏈模式”聞名的飛鶴也公告稱,以1.3億美元的價格售出旗下兩大牛場全部股權,而不再宣講其五年投資50億建立4個加工基地和10個萬頭原生態牧場的計劃。
但與此同時,蒙牛伊利兩大巨頭巨資投建奶源基地的消息卻接連不斷。在資深乳業專家王丁棉看來,這無疑將導致資源更集中流入大企業手中,從而加快寡頭壟斷的形成。
飛鶴1.3億美元出售兩牧場
在近3個月19家中國在美上市公司被停牌或摘牌的背景下,高盛高華、奧本海默、羅仕證券、GAMCO International等知名投資者組成的聯合考察小組,正在黑龍江對飛鶴乳業進行全方位調研。就在這個當口,被飛鶴最廣為宣傳的質量把控良方“全產業鏈模式”卻出現變化,其昨日公告稱,向購買者HaerbinCityRuixindaInvestment Company出售位于黑龍江的飛鶴克東養殖場和飛鶴甘南飼養場兩家全部股權,出售價1 .318億美元,包括1780萬美元的現金和六個季度的生鮮奶供給。
飛鶴乳業副董事長劉華向南都記者透露,接盤的Ruixinda也是哈爾濱的地方資本,從其他產業轉行進入奶牛養殖,根據雙方協議,Ruixinda在六個季度之內必須向飛鶴提供獨家生鮮奶供給。“兩個本次售出的牛場旁,還有當地自然人投資8-9億興建的2萬頭牛場,和另一投資12億的3萬頭牛場,后者一期也已建成,本月開始供應鮮奶。事實上,這四家牛場都是無限期的獨家供給協議。”
記者了解到,此前飛鶴董事長兼CEO冷友斌曾向媒體表示,未來五年將陸續投資50億建立4個日處理鮮奶1000噸的加工基地和10個萬頭原生態牧場,而本次卻意外出售,不免令人疑心其資金鏈出現問題。按照今年2月飛鶴公告,其將在一年內分四次向紅杉支付約6300萬美元及相應利息,而同期發布的飛鶴年報顯示,截至去年底,其擁有1750萬美元的資金及資金等值項目,全部流動性資產為1.3720億美元,比前年同期的1 .5920億美元還有所下降。從其他財務指標看,一季度飛鶴營收7640萬美元,同比下降6%,凈利潤僅470萬美元,同比下降14.5%,股價年初到上月已跌去近三成。
在本次出售牛場的公告中,冷友斌坦言,交易有助提高資產流動性,減少債務杠桿,還能省去養殖場的運營支出,未來將把業務發展重點放在嬰兒奶粉制造和營銷上。但劉華依然向記者強調,這并不代表飛鶴的“全產業鏈模式”有所改變。“全產業鏈是自己控制而非擁有,例如我們還有頂鶴現代農業公司專門提供牧草,也是由當地資本投建,但由飛鶴進行最終質量把控。”
資源將更集中流入大企業手中
事實上,除了飛鶴可能是因為資本原因不再直接介入奶牛養殖,今年的乳業大考關停的大量中小乳企也讓那些此前為其供奶的奶農們怨聲載道,甚至再度上演殺牛倒奶事件。王丁棉告訴記者,本輪門戶清理之后,被迫出局的原是分散在各地的地域性中小企業,在其較近距離都養殖和存在著一定數量的奶牛,從而實現當地產奶當地收,當地加工當地售。它們關門停業后,便會出現當地奶農售奶難問題,一些邊遠地區還會出現階段性市場真空,有奶無人收后會造成部分乳企乘機壓降奶價損農現象。記者了解到,由于大型乳企多有固定收購對象,又嫌散戶質量難以保證,因此一時奶源難以消化,陜西等地頻傳殺牛消息。
但與此同時,兩大巨頭進一步投資奶源基地的消息卻不絕于耳。此前伊利便公告稱,將增發募資70億,其中有12 .32億將用于在內蒙古、四川、安徽等地投建奶源項目。而目前伊利已累計投資27億元自建或合建牧場800余個,自有牧場比例超過50%,計劃5年內再新建800家不同規模牧場,最終實現自有比率超過60%.
“未來奶源爭奪戰會更為激烈,資源將更集中地流入大企業手中,從而加快寡頭壟斷的形成。”王丁棉表示,一些奶業原本不發達的地區發展越不發達,這些地區的秸稈、飼草等資源將被浪費。奶業發達地區奶源將更嚴重過剩,當地乳企會被迫將牛奶加工成奶粉或常溫奶,從產品結構上又趨向于不科學和不合理,最終加重了乳制品的營養流失及成本。而在內蒙、黑龍江等北方地區大規模超標放牧,則會加劇沙漠化,嚴重破壞草原植被,是得不償失的自毀長城行為。如此看來,國內的奶源建設顯然尚需要更全局的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