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遇挫折避世深山 夫妻安家洞穴(組圖)
喬登攀為鄧學瓊表演雜技取樂
喬登攀在培植樹苗
喬登攀在培植樹苗
山大王和壓寨夫人的綠色夢
避世安家山寨,愛上植樹造林,獲得美麗愛情——
萬州區白土鎮白土壩有座“人頭山寨”,山寨不僅有濃霧籠罩,還有清貧、寂寞,甚至生命危險……然而,這里卻有個“怪人”“占山為王”,已10年有余。
“山大王”因植樹造林漸被人知,還有一位城里女人慕名而來,甘愿當起“壓寨夫人”。
“山大王”叫喬登攀,“壓寨夫人”叫鄧學瓊。如今,兩人正在圓自己的綠色夢,為“森林重慶”揮灑汗水。
渝鄂交界的白土壩,因多年前出現白土得名,遠處是素有“萬州城墻”之稱的七曜山脈,背后便是“人頭山寨”。
“人頭山寨”,孤峰屹立,海拔1840米,山頂一高約20米、寬約5米的奇石直插云霄,因類似人頭而名曰“人頭山寨”。
“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精美的石頭會唱歌……”3日清早,濃霧纏腰,“人頭山寨”上傳來嘹亮的歌聲。誰在孤峰上引吭高歌?俄而,云霧散去,只見“人頭山寨”上紅旗飄揚,昔日光禿禿的山峰呈現出點點綠意。山下的村民告訴記者,那是喬登攀在歌唱。
洞穴里面安家
“播報”新聞、表演雜技,清寂的山寨有笑聲。
登山的路,在荊棘叢中蜿蜒而上。半山腰有個洞穴,用樹木就勢搭成一個窩棚,報紙糊墻,這便是“山大王”喬登攀和“壓寨夫人”鄧學瓊的臥室和廚房。
兩天前,這里下過一場雪,氣溫回暖是樹木施肥的好時候。一大早,喬登攀就下山買化肥去了,鄧學瓊留在寨上為樹木除草。鄧學瓊從懸崖邊灌木叢中鉆出來:頭戴皮帽、身著雨衣、手握砍刀,皮帽、手背、雨衣滿是樹枝劃破的口子,右耳環不知何時掛落,只留下左耳環孤獨地搖擺。鄧學瓊說,平日她留守山寨,喬登攀下山參加樂隊掙錢。
下午兩點,喬登攀回到山寨,除了化肥,還帶回一大疊報紙,這是他們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徑。“G20會議在倫敦召開……”鄧學瓊做午飯,喬登攀“播報”新聞。
喬登攀說,自己的兒子年后去北京打工了,鄧學瓊的兒子今年大學畢業,他們都很關心金融危機何時過去。讀過報紙,喬登攀為鄧學瓊表演起高空飛碗、獨臂一指禪的雜技。頓時,清寂的山寨響起笑聲。
“人頭山寨”在峰頂。山寨為古時所建,里面供著菩薩,現已破敗得幾近消失。寨上一畝見方,一尊筆直如削、高約20米的山石直插云霄,額頭、雙眼、鼻子、嘴巴等栩栩如生;人頭山兩旁栽滿塔柏、桃樹,中間綠草如茵;寨門處,一面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喬登攀說,上寨的石梯不足1米寬,兩邊是懸崖。他和兒子在寨上住了3年,趕上雪天很危險,后來就搬到半山腰。
清貧、寂寞、險象環生,喬登攀為何還上了山寨呢?
遭遇挫折避世
參軍無果,招工、考干無門,婚姻接連失敗,還身陷囹圄,他想“離開”這個世界。
喬登攀54歲,原名喬勁松,萬州區恒合土家族自治鄉玉都村5組人,上了“人頭山寨”便取了現在這個名字。
喬登攀11歲母親去世,1979年高考落榜報名參軍,結果因父親年老,孤身一人需要照顧,未能被招入伍。后來,考干、招工等機會都與他擦肩而過。不到20歲,喬登攀便選擇了流浪。
河南、安徽、浙江等地,喬登攀一路走來,遇上不少戲班子、雜技團,他主動幫著背娃娃、抬道具,借機學藝。雜技、小品、魔術、相聲,本身對文藝有愛好的喬登攀一學就會,從此便有了吃飯的本錢。
喬登攀結過3次婚,都因他的貧困和流浪生活失敗。1990年,喬登攀結識了一名湖南一個劇團的演員,他倒插門到女方,1992年有了兒子。婚后,剛筑好的土房被一場大雨沖垮,喬登攀帶上妻兒回到萬州老家,妻子過不慣山區的貧困生活,留下兒子走了。喬登攀把兒子留在家中,繼續流浪賣藝。后來,喬登攀組建文藝雜技團,花光積蓄卻未能如愿。
1993年,跑江湖的喬登攀戴墨鏡、留長發、蓄長須,被疑為江湖騙子遭到公安盤查,因此與民警發生沖突,后以擾亂社會治安秩序罪入獄兩年。1995年,他刑滿出獄,父親已去世,兒子被前妻接走。喬登攀趕往湖南,要回兒子。
遭遇了一連串打擊,曾經豪情壯志的喬登攀心灰意冷,他想歸隱,“離開”這個世界。這時,喬登攀把目光盯上“人頭山寨”——他讀初中時與同學爬過山寨。
帶著兒子上山
他唱歌、教兒子魔術、雜技;餓了就采野果子吃。
1998年8月1日深夜,喬登攀帶上20斤大米、1斤豬油、一床被子,背上兒子,打著手電筒登上“人頭山寨”。
那夜,喬登攀抱著兒子蜷縮在洞穴下,聽著呼呼的山風和野獸的叫聲熬到天亮。兒子一覺醒來,見到奇峰怪石,五彩的云朵,很是興奮。
喬登攀用石頭圍著洞穴壘成石屋,三塊石頭砌成灶;沒有電燈,就用煤油;幸運的是寨頂一口水井,常年不枯竭。但一次草叢中一條2.6米長、碗口粗的菜花蛇嚇壞了兒子,恐懼與寂寞嚇得兒子吵著要下山。
寨上生活不到10天,米快沒了。為忘記饑餓,喬登攀唱歌、教兒子魔術、雜技等;餓了就采野果子吃。苦苦支撐到半個月,喬登攀還是下了山,他把兒子寄托給寨下的村民,再次參加樂隊掙錢,有了點積蓄又帶著兒子上山寨。
“他常把我一人留在寨上。”兒子喬獻州在電話中說,父親外出的時候,一個人在山上非常恐懼,想小伙伴,想讀書。喬登攀至今遺憾的是,沒能讓兒子讀多少書。后來,為了兒子安全,喬登攀每次下山都要帶些樹苗種植在懸崖邊,形成一圈綠色護欄。
“時間久了,栽樹成了習慣。”對面的七曜山郁郁蔥蔥,而“人頭山寨”上光禿禿沒有多少綠意。于是,喬登攀萌發了綠化山寨的想法。每次賣藝掙了錢,他都要買回一些樹苗種上。四川的塔柏、湖北的鋼針松、湖南的翠柏,還有桃樹、李樹、桂花樹等,喬登攀10年花了4萬多元錢,種下4000多株樹。同時,他還買來一面五星紅旗在山寨升起,表示這里有人居住了。
植樹贏得愛情
城里女人鄧學瓊變賣了餐館,帶上電視機、冰箱、鍋碗瓢盆跟著他上了山寨。
“誰知道角落這個地方,愛情已將它久久遺忘,當年她曾在村邊徘徊、徘徊,為什么從此音容渺茫……”
這是喬登攀最愛吟唱的《角落之歌》,住上山寨,他對愛情沒什么奢望。然而,愛情卻沒遺忘他。
2005年,喬登攀到忠縣縣城演出。每次到鄧學瓊的餐館,他總是提出“2元錢吃飽”的要求。“搞樂隊的還吃不起飯?”交談中,她得知喬登攀節約錢是為買樹綠化山寨,很是敬佩。聽說“人頭山寨”雄奇秀麗,鄧學瓊心生好奇。當年4月,她停業去了“人頭山寨”:云蒸霞蔚、煙鎖奇峰,與山鳥為伴、同星空低語,鄧學瓊本就婚姻不幸,厭煩了城市喧嘩的她愛上這個地方。半個月后,鄧學瓊變賣了餐館,帶上電視機、冰箱、鍋碗瓢盆跟著喬登攀上了山寨。
有了女主人,山寨有了生氣:種菜,養豬、養蜂,喬登攀的生活變得有滋有味起來。在鄧學瓊支持下,兩人苦干3月砌成兩間石屋。現在,喬登攀隔三岔五下山掙錢買樹苗,鄧學瓊則守在山上經營山寨。當地村民黃佐江、黃國權、黃佐才被兩人事跡感動,分別出資2000元,為山寨修建了26步石梯。而喬登攀也自己出錢,讓山寨通了電。但是,由于收不到信號,他們至今無法看電視。
“選擇了就不后悔。”去年5·12汶川大地震,人頭山搖搖欲墜,鄧學瓊沒有逃離,她和喬登攀把生命交給了命運。鄧學瓊說,她已習慣了清貧與寧靜,一年難得下一次山,“因為,植樹造林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下山是必然的事。”兒子喬獻州認為,住在寨上不會有事業和工作,今年春節過后,他終于走下山寨外出打工了。
“古奇險峰將軍山,試看天下誰敢攀。為民造福以植樹……旅游重鎮到人間。”喬登攀卻不這樣認為,為“人頭山寨”披上綠裝,等待人們來開發,他說這就是他的事業。山下人頭村3組組長閆正明認為,消極避世是不現實的,事實上喬登攀并未脫離世事紛擾。
白土鎮政府干部孫楊娟說,從失意“歸隱”到綠化植樹,喬登攀在當地已成為名人,他的執著為“人頭山寨”增添了不少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