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在貴州肇興侗寨講述”原生態文化”
2007年7月18日,余秋雨教授在貴州省黔東南州
“此時此刻,我在貴州
這一天的感受很強烈,大家知道我曾經在文章當中,還有在中央電視臺的很多評選節目中曾多次呼喚過原生態文化。原生態文化已經成為一個熱門的、被大家者看重的文化熱點。在中國就是這樣了,一座文化熱點,就開始有很多人開始仿照原生態文化,結果就造成了對原生態文化產生疑惑、產生擔憂。我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在中央電視臺曾看到侗族大歌的原生態文化,別人很難模仿得到。我這次來看到原生態的整體結構,原生態不是說你作為一個沒有這個整體結構的人,只是模仿表情、特殊的地方、風俗的衣服,你就變成原生態了,到處都是原生態,這就可能比較小了。當然,每個地方都是原生態,那種原生態它特別完整,我關注那個原生態關注原生態的時間很長,和原生態歌手的友情很深厚,曾在貴陽有很長時間的接觸,所以就有了比較好的考察機會了。很深的了解機會。這里是一個非常獨立的生態,這個生態不僅僅是原始的風格而已。我們這些人最理想的居住環境也在這些地方。我在山中走來走去,感覺詩意的居住,不僅是有山有山,就是有詩意居住了,也不是哪個詩人曾寫過這個地方的詩歌就詩意了,詩意是個整體的結構,我想從三個方面來講:
1、鼓樓下的村寨公民社會,希望能引起社會學家及歷史學者的注意,這個社會結構居然能存在到今天,我們今天活生生的看到了,這里非常好客,很多村民來歡迎我們,最高的歡迎儀式是在鼓樓。鼓樓下有有很多寨老,他們都是寨中比較德高望重的老人,寨子里有1/20只有的比例,有幾十個寨老。我們不能僅僅看成是鄉長和村長,他是歷史遺留下的把很多威望等加在一身來實施他們的權力,這是非常有價值的。鼓樓可以說是公民藝術社會的藝術堂,討論著寨中遇到的很多事情。
很多年以來,以寨老為核心,人們就在那里討論寨子里討論事情,比如調解村莊糾紛,懲罰,迎送型的等。這些都是鼓樓里討論的范圍,這些討論的組織者,是寨中年歲比較高的,有威信的老人,有決斷力的人來主持。讓我更驚訝的是,但這些寨老雖然有威望,但不具有任何的特權。他會承擔一些義務,也沒有任何公費作為補貼,寨老要擔任,要作出比較大的犧牲,必須是家族里的兒孫們都同意他做寨老,也是整個家族的義務。這是非常有意思的權力結構了。鼓樓里敲鼓召集大家來議事,大家都比較和氣,
村寨公民社會的權力結構的體現。在鼓樓中過日子,生態和漢族不一樣,比如婦女在織布,是很多人在一起,慢慢地搖動織布機,需要很多人家的婦女的參與,還需要很長很長時間。這需要大家的合力完成,才能進行。他們是一種生態互存互依的材寨生活,村寨是他們真正的家,大家互相幫助,互相不計較,更驚訝的是家家戶戶在原始的農耕社會發展以來,主要屯積的產品糧食都藏在家外,糧倉沒有鎖。有位學者告訴我,在侗族語言中沒有鎖的概念,沒有名詞意義上的鎖。這是很公民的社會,類似桃花源式的生活方式,是美好的原生態,這讓我們想到,在我們遙遠的過去,當我們的歷史還沒進入金戈鐵馬的權謀時代時,我們的先民就是過著這樣的日子,而后來我們的日子基本上就算是權競爭、力量競爭給毀壞了。我們在大山中看到了社會標本,這不是任何地方不可被模仿的,可模仿就不珍貴了。肇興將來值得世界各地的人來看的是,是這里的生活結構,桃花源那么的著名,因為它提供了一個生態標本,并不是單是原生態引起大家的興趣,是整體引起大家的興趣,肇興讓我們看到了整體意義上的美好原生態的詩意居住生活。
2、大歌中的精神自足傳統。侗族大歌為什么讓大家著迷,這就是我覺得是肇興這個地方離鄉生活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把它切割出來,讓大家迷醉的地方,這是因為它帶著它的整體背景走出去了。侗族大歌,我在北京不斷聽,巴黎人對其評價很高,很多音樂學家都在研究它,它是多聲部的原始合聲的結構,在中國缺少合聲中非常突出。這個還只是它的呈現狀態,最關鍵的是,這種歌在他們的生活中起到什么作用,如果明白這點,就知道藝術審美在原生態中的崇高地位了。村民盡管有村寨公民社會來調節他的管理功能和生態功能,但精神還需要滿足,這是一個完整結構,在精神滿足中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這就讓我們想到生活對藝術有多大的作用了,精神滿足過程中,歌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舞蹈也同時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最基本的一種功能,用當地的一句話說,“飯養生,歌養心,完全可能與飲食起居起著同等的作用的存在,是精神上的存在,心比身還重要,心就是靠歌來養。沒有人輕視歌,絕對多數人唱歌非常好,只有少數人不會唱歌,多數人都唱得很好。歌曲的作用,許多電視電影中比如能談情說愛,能尋找到終身伴侶,在這非常重要了,歌聲幾乎是他們的第二生命,就連父母親要為孩子找對象時,首先要聽對方唱歌,在聽里作也選擇,聽里不僅嗓子好,它的歡快,它與外部世界的和諧程度,從歌中都可以表達出來,從歌聲里大體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后生。有時候甚至比生命更高。歌的功能是無限的,不僅談情說愛,婚喪嫁娶,節慶祭祀,勸事的歌。在村寨里的很多問題都會在歌聲里消融掉,其他地方的糾紛是需要通過打架和上法院等來解決,在這里通過歌來解決。這說明了藝術的最高目標。審美教育作用是非常偉大的作用。這形成個起點性與終點性的拱形結構。
能用歌聲解決問題的方式非常好,劍拔弩張的社會現實都能在這里被歌聲解決。這是一個理想社會,原來以為是美學家的一種期盼,其實在我們肇興就體現。從歌聲里看出的,精神自足傳統。今天看到花橋上的唱歌,有游客來就演出,我很感動,有老中青三代。有老阿爹和老阿媽和非常小的妹妹,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構成了以藝術為結構的世代文化傳承系統,在傳承一種人類的情感模式。
記住教科書里的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情感傳統教育模式才是最重要的。
為什么一些民間故事還在流傳,比如白蛇傳等。在唱歌的過程中,把情感的傳承模式的教育。——————侗族以演唱大歌的形式的表述情感模式,既古代又現代。
一些愛情故事成為教育范本,怎么處理邪惡與正義的斗爭。朱郎和梁梅的故事—— 什么是生命的兇手,怎么處理兇手,當心愛的人被人殺害了,我怎么樣來報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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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態文化不僅是是有文字,還有歌曲。把其他的都去掉,這是最真實的情感。我們的理論文化等都被他們嘲笑得一敗涂地。比如侗族中流傳的珠郎與娘美的愛情故事,表示的精神傳統,就變成了公民社會中自己的一種教育系統
3、山水間的謙恭消融生態。這也是我在這所感覺到的生態方式,不僅是肇興,我覺得
比如對石頭的崇拜。自然界的一切對人類是崇高的,我與自然物是平等的,我死后,這山還在,這樹還在,所以對這些產生了崇拜。侗寨村寨中的石頭崇拜,比如對石頭有特殊的稱謂。如果這樣的形式能廣泛傳播開,----我曾與鳳凰衛視的一起
我自己最喜歡沒有大文明的小文明的尼泊爾,那的人謙虛,很多人參觀過就想喜歡在那里度過自己的晚年,希望自己能消融在自然之中
-是原生態哲學的起點,始終與自然保持很好的關系,永遠和大自然融合在一起,我們侗族人比平等還謙虛,達謙恭的狀態,完全融在自然之中。在肇興與堂安要用的色彩都取自于自然,沒有大廣告,水泥等。用低色調表示自己對自然的低消耗。關鍵的是形態消耗,在青山綠水之間,生生來一個水泥房和小別墅,這是對生態的消耗,對自然極度的不恭敬。這個村寨也應有現代的需要,比如防火和衛生。不管里面的現代建筑有多現代,在外部形態上一定不能有搶奪自然的色彩。 例如在杭州,農民的房子,讓他們把外面的馬賽克掩蓋了,掩蓋的費用由政府來支付,這是人與自然取得和諧的一種努力。
到歐洲為什么覺得那么漂亮,在巴黎和羅馬等大城市它一律是用灰色,多色要取消,這是現代呼吁的。
在堂安, 停車場的護欄都是用樹干結構做的,表示了人類在山水中的消融。
(潘麗娜 整理 姜秀波 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