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南通警方查獲的一個地下制售假發票窩點。
文/圖本報記者趙陽
在江蘇省南通市公安局的一間倉庫里，各式各樣的假發票平鋪在地面上，看上去頗為“壯觀”。
8月8日凌晨，江蘇南通、廣東東莞、湖南永州3地警方采取統一收網行動，成功打掉一個制售假發票犯罪網絡，抓獲犯罪嫌疑人13名，查獲涉及全國大部分省份的成品假發票1021萬余份，用于制造假發票的各類機器設備30余臺。
近日，南通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副支隊長俞斌向《法制日報》記者披露了此案的前前后后。
出貨量大得驚人
“要發票嗎?我們公司代開各種正規發票。”今年4月以來，在南通市賓館、車站等人口密集的地方，一些發小卡片的流動人員引起了南通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偵查員的注意。
警方發現，這些散發小卡片者只是一些“馬仔”，其背后另有主謀。經過縝密偵查，一個非法制售發票犯罪網絡漸漸浮出水面。
經查，2011年以來，犯罪嫌疑人何潤峰、何其正、王秀蓮等人與廣東東莞的譚某、甘某，湖南永州的黃某等人取得聯系，由甘某、譚某、黃某等非法制造大量假發票，通過快遞發貨的方式，運至江蘇南通以及全國各地販賣。
他們出貨量之大讓偵查員感到吃驚。
“短短四五天，何潤峰就從上家提了3次貨，大約有2400本左右的假發票。”俞斌告訴記者。
幾乎在同一時期，另一名犯罪嫌疑人何其正也從上家大量進貨，一個星期的進貨量達到2000本。
案發前，何潤峰租住在南通市太平北路新勝花園19幢408室。偵查員們說，何潤峰“很狡猾”，每次取貨時都走不同的路線。
地下室暗藏玄機
根據南通警方的初步判斷，何潤峰等人的上家——甘某、譚某、黃某，極有可能在組織生產假發票。
為了查清假發票生產地，7月，海門市公安局經偵大隊大隊長施勇帶領偵查小組遠赴東莞進行偵查。通過深入排查，警方終于摸清了甘某等人的活動規律，查明了印制窩點的具體位置。
這是一個普通的二層門面房，不過，施勇還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兩層樓房房間的窗戶全部用磚頭封住。平時大門緊閉，甘某幾乎不與鄰居交往，也從不讓外人進入家中，行蹤頗為詭譎。
8月7日夜，二樓房間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并傳出機器聲，在不遠處蹲守的施勇甚至聞到了空氣中彌散的油墨味。
“很可能是在制作假發票。”當晚23時，施勇向設在南通市公安局的指揮中心報告。
與此同時，南通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四大隊長馮志華帶領的另一組偵查員在湖南永州也有了重大發現：犯罪嫌疑人黃某用于制作假發票的地點，設在城鄉接合部某小區一棟樓房的地下室內。
8月8日凌晨，指揮部下達了最后的抓捕令，犯罪嫌疑人被一網打盡。現場查獲的假發票涉及全國23個省市，民警們足足清點了兩天。
金字塔式利益鏈
這些假發票最終流向了哪里?據犯罪嫌疑人何其正交代，購買假發票者有企業、個體工商戶，甚至還有政府機關工作人員、部隊人員。他們購買假發票主要用于虛列成本費用，以達到偷稅漏稅的目的。一些個人購買假發票則作為報賬憑證，虛列支出以侵占國家、單位資產。
“這些假發票一旦流入市場，給國家稅收造成的影響難以估量。”俞斌說。
制販假發票究竟能帶來多大的利益?民警講述了一個細節：何其正從黃某處以80元的價格買進一本假發票(每本25張)，而最后賣出時，面值1萬元以下的每張價格為50元。
“賣假發票的利潤實在太高了，甚至超過了販賣毒品。”俞斌告訴記者。
據警方調查，此案中查獲的犯罪分子所使用的膠印機，每小時可以印刷假發票5000大張以上。以每大張6至8張假發票、假發票面額100元計算，一臺機器開機一小時就可以印制300萬元面額的假發票。
按照警方掌握的材料，何其正、何潤峰等只是中間商之一，他們還有下家、下下家。
就這樣，從制造到批發再到零售，犯罪分子結成了“金字塔”式的利益鏈條，而鏈條的終端，就是使用這些假發票獲取利益的“買方市場”。
(文中犯罪嫌疑人均為化名)
行政機關對假發票犯罪不夠敏銳
本報訊 記者趙陽 針對假發票犯罪屢打不絕的態勢，江蘇省南通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副支隊長俞斌對《法制日報》記者表示，市場需求大、管理制度完善不夠、立法失衡等是主要原因。
俞斌介紹，從警方的打擊情況看，目前假發票市場需求巨大。一些單位和個人為了牟取利益，通過取得假發票虛抵成本、隱匿收入偷逃稅收，有的甚至借此侵占國有、集體、單位資產。
立法失衡的影響也不容忽視。俞斌說，雖然刑法修正案已將持有假發票的行為列為犯罪，但入罪條件較高，量刑幅度較低，與違法收益不匹配。
以南通警方近日破獲的特大假發票案為例，犯罪嫌疑人曾于2011年在揚州販賣假發票被抓獲，但因證據不足被取保候審。而正是在這段時間，該嫌疑人再次干起了老本行。
俞斌還表示，全國各地發票種類繁多，沒有統一標準，使得行政機關發現假發票的信心不足，對發現的假發票線索重視程度不夠，缺乏打擊發票犯罪的敏銳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