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平男子楊昌榮,今年8月份送兒子到河北上學,路途不幸被拐進了一家“黑磚廠”,從事著非人的勞動。兩個月后,他成功逃離虎口,又奇跡般轉危為安。最后,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回到了家鄉。11月13日,記者趕到黃平,采訪此事,頗感驚心動魄。
送子上學,路途身陷“黑磚廠”
今年7月20日,家住黃平縣上塘鄉紫營村的小粱(化名)因高考成績優異被北華航空工業學院錄取。
8月24日,鄰近開學,父親楊昌榮帶著他,在貴陽火車站上了開往河北方向的列車。
列車上,坐在他們對面的是三名青年男子,他們待楊家父子十分熱情,顯出很有涵養的樣子,很快與楊家父子熟識了。還自稱也是學生,趕著到校開學的,還真拿出了某高校的學生證,這無形中拉近了與楊家父子的距離感,大伙親切交流起來。
逐漸地,雙方“發展”到了相互贈送食物或者發煙抽的程度。鄰近石家莊的時候,老楊又抽了支對方送過來的煙,幾口之后,感覺頭暈,他很快明白“中計”了,當下乘著還有幾分神智,拍了拍旁邊的兒子,打著苗語說“強盜太多,把兜里的1300元人民幣給你保管。”小粱悄悄接過錢,放在了鞋底下。
車輛徐徐駛進了石家莊火車站,并停靠在站臺上。老楊說要上廁所,起身就走,那三名男子尾隨,接近車門,他們中一人突然亮出刀子,抵住老楊,其他人在前邊拉著,在他們的“前呼后擁”之下,老楊被迫下了火車。
在一僻靜處,老楊遭到了三名男子的一頓毒打,之后,被弄進了一輛面包車……等他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進了一家磚廠。這個廠設在山上,周圍是樹木和圍墻,旁邊是一條河流。
廠里面看老楊蘇醒過來了,便將他的衣服扒光,后發送了一套迷彩服給他。第二天,廠里不顧老楊身體虛弱,硬是強迫他上工。
老楊兩個月噩夢般的日子,開始了。
黑磚廠里工人們的悲慘命運
老楊所在的磚廠,工人幾乎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態。
廠內共有40多名工人,他們來自全國各地,都是廠方派人用欺騙、麻醉等方式騙來的。老楊發現其中有三名女子,還發現一名年輕男子是貴州老鄉,家住遵義。
工人們住宿的地方在廠住宿區的中央,兩邊則住著20多名“打手”,他們“全副武裝”,還持有諸如警棍之類的武器,工人們的一舉一動,均被他們嚴密監控著。此外,廠內還養著幾條狼狗,協助打手們守家護院,主要防止工人逃跑,加之廠門長時間緊閉,工人們要想逃出“虎穴”,難于上青天。
工人們完全是為磚廠作“貢獻”:凌晨5點無條件上工,至凌晨0點才結束,一天下來,大伙腰酸背痛,疲憊不堪,長時間在此上班的不少工人是未老先衰。此外,還沒有報酬可言,要說報酬,就只有一日兩餐的4個饅頭和一碗冬瓜湯。
更為嚴重的是廠里沒有人道可言,工人們要是亂說話,或者有不滿情緒,就要被打得皮綻肉開,甚至還有被活活打死的。老楊就目睹了一名來自新疆的工人被活活打死的慘狀。工人們被打死之后,頭發被留下來,尸體其余部分由打手們簡單處理;勞動力欠佳或者喪失的,在廠內的境遇也會很凄慘,一位60多歲的老頭子干不多了,被打手們架著拋到野地。廠內有三名女工人,她們經常成為廠內管理層各類人員取樂的對象,幾乎是“慰安婦”的遭遇。
機智逃離虎穴
比較起來,老楊比其他工人要幸運得多,因為他的劫數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2006年10月27日下午,當地勞動部門到磚廠里檢查工作,廠內多數領導人物作陪,因害怕惡劣行徑敗露,打手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對工人們的監視大大減弱。更重要的外逃條件是一向緊鎖的鐵門這天是敞開的。
老楊見機會難得,他偷偷走出作業場所,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鐵門靠近,看到沒有人發現自己,轉身跑出了廠區,逃跑行動初步告捷。
為了不再被對方抓回來,老楊不敢走大路,他順著廠旁邊的河流,朝下游走去。走了7、8公里左右,竟然發現有鐵路,更巧的是正有一列貨車在鐵路上緩緩地走著,那樣子,仿佛是專等著他的到來。逃命要緊,老楊加快腳步,跑到鐵路邊上,大著膽子上了車廂……這時候,他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覺,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來之后,老楊發現燈光刺眼,像是到了車站,列車是停著的,他很快就回憶起了一切,然后翻身下車,費了些周折,出了車站。他定睛一看,原來自己被“運”到了鄭州火車站。
在鄭州站附近,一戶好心的人家收留了他。女主人非常熱情,給他換衣服,給食物吃,還免費讓老楊撥打電話,與家人聯系。這為老楊回到家鄉奠定了基礎。
失蹤期間,家屬遭遇敲詐
再說老楊失蹤后,兒子小粱在火車上用廣播呼叫等方式尋找,但沒有找到。
無奈之下,他只得一個人趕去學校。8月27日,他焦急給家里打電話,詢問父親回到家了不。這時,大家都才知道老楊失蹤了。
10月28日,老楊的大哥邀約黃平縣新州鎮農牧站一個姓吳的干部趕往石家莊,先后到石家莊鐵路派出所和石家莊市中山派出所報案,并在當地媒體“都市時訊”上刊登了“尋人啟示”。之后,他們來到北華航天工業學院與無心就讀的小粱會合,趕回了黃平。黃平民族中學獲知情況后,愿意免費接受小粱到該校就讀。如今,小粱就在該校念書,準備來年再考好學校。
可能是登載“尋人啟示”起到了作用,一些人打來電話“告知”老楊下落,其中一名自稱叫李國華,是某醫院院長的男子說,老楊就在他們醫院,受傷嚴重,希望家屬盡快寄3.98萬人民幣過來,否則,就只有來領取遺體了。這多半是敲詐,老楊家屬沒有依言而行。
多方救助,失蹤男子回歸老家
黃平某單位的鄭先生特別關心老楊的事情,他通過電話、電子郵件等方式與石家莊市公安局、石家莊市中山派出所、石家莊市人大內務司法委員會等單位聯系,懇請警方介入老楊失蹤案,但是沒有得到滿意的答復。
接到老楊從鄭州打來的電話之后,鄭先生立即作救助安排。經打聽,他獲悉老楊的家鄉有4名青年在河南省漯河市打工,并很快與他們取得了聯系。4名青年獲知此事后,放下手頭的工作,租了一輛面包車,直奔鄭州。然后把老楊“運”到了漯河市,安排在丁香村一家小旅館里。
10月28日,鄭先生與黃平縣公安局有關領導打招呼之后,邀約該局民警潘浩,趕赴漯河市迎接楊昌榮。10月29日上午,兩人趕到漯河丁香村丁香橋,4名黃平籍打工男子攜帶楊昌榮趕到此處,雙方會合,確認身份后,鄭先生和潘警官將老楊接回。10月31日,在經歷60多天的噩夢之后,老楊終于回到了家。家人殺雞為他接風洗塵、親屬、寨鄰趕來探望,祝他大難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