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鱷銳減"極度瀕危"凸顯中國濕地消失速度
核心提示:揚子鱷的興衰與濕地環境的變化休戚相關,野生揚子鱷的銳減,標志中國濕地的飛速消逝。英國自由攝影師用影像記錄下這個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的近況:雖人工繁育數量得到保證,但痛失永久的野生棲息地。
外灘畫報12月5日報道 揚子鱷的興衰與濕地環境的變化休戚相關。上世紀50至70年代,中國濕地面積的退化,導致揚子鱷一度“極度瀕危”。“水泥池子”里的人工繁育和喂養,雖在數量上拯救了揚子鱷,卻無法解決揚子鱷無家可歸的可悲局面。今年8月,英國自由攝影師韶華得到普利策危機中心資助,穿越中國大陸,以記錄不斷消失的中國濕地。“拍攝這個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是因為野生揚子鱷的銳減,標志中國濕地的飛速消逝。”
位于安徽宣城的“中國鱷魚湖”,是中國最大的揚子鱷種源基地。今年8月,英國攝影師韶華(Sean Gallagher)來到這里,探訪這些曾經瀕臨滅絕的濕地動物的近況。
“鱷魚湖”基地里有大小不一十多個人工水塘,空氣中彌漫著水氣和鱗甲族特有的腥氣;而在那些碧綠的池塘里,一枚枚小小的、浮動的綠萍中間,會時不時露出一雙烏黑的小眼睛,間或一閃。
潛伏在池塘綠萍中間的正是揚子鱷。韶華仔細觀察發現,眼前這種披滿鱗甲的生物,有著鈍圓的吻部,帶點粉紅色,頭頂著浮萍,泳姿緩慢而優雅,由于身體才1米多長,它更像是我們通常印象當中鱷魚的卡通版。
“開飯了。”韶華耳邊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一桶桶活蹦亂跳的鮮魚被倒入鱷魚池。此時此刻,韶華看見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幕:不遠處他原本以為只是凹凸不平的巖石的地方,密密麻麻、肩挨著肩趴在一起的揚子鱷露出腦袋,覆滿了池中的小島。再往其他幾個池子看去,池中所有露出水面、能曬到陽光的地方,全是這種鱗甲突兀的爬行類動物。中心工作人員介紹,每個池子里放養的小鱷年齡都不同,有的是“幼兒園”,有的是“小學”、有的是“中學”,基因最優秀、參與繁殖的揚子鱷,住在最寬敞的“大學”里。
1979年,安徽宣城揚子鱷繁殖中心建立,最初只有212只揚子鱷,分別從7個縣搜羅而來。上世紀80年代,揚子鱷突破人工繁殖難關。目前,該繁殖中心擁有揚子鱷10000多條,并以每年1000多條的速度遞增。在2008年擴建前,基地最大的水塘面積為2畝,按標準只能容納14條揚子鱷,卻硬是擠進450多條,嚴重飽和。
與繁殖中心“鱷滿為患”的情況相反,中國野生揚子鱷的數量卻少得驚人。目前,中國野外揚子鱷的數量僅為120至150只之間。它是全世界23個鱷種之一,也是中國唯一的鱷魚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2005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將其列為“極度瀕危”等級。
造成野生揚子鱷數量銳減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棲息地的破壞。安徽、浙江、江蘇等長江中下游一帶海拔200米以下的湖泊、溪流縱橫交錯的沼澤濕地,向來都是揚子鱷居住的樂園,但如今,這些樂土正在飛速消逝。
碧綠的蕨類、古老的銀杏、濃密的松柏……這種古老的爬行動物,應該屬于那個場景,而不是如今它們棲身的方形水泥池子。
“稻田流浪者”
在今天的地球上,很難找到比揚子鱷生存時間更久的物種了。它是中國長江流域特有的爬行動物,有2億多年進化史,與恐龍屬同一時代。因為揚子鱷的外貌非常像中國神話中的“龍”,所以它的俗名叫“土龍”。
中科院動物研究所研究員黃祝堅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研究爬行動物。他記得1956年前往安徽宣城考察揚子鱷時住在一戶農民家中,那位農民家后院有一個一米寬的小池塘。每天早上,常常是一戶人家在池塘這邊洗菜,另一戶人家在另一邊刷馬桶,而揚子鱷就在旁邊自由自在地游泳。“揚子鱷是鱷類中最溫柔的,對人類幾乎沒有攻擊性。”黃祝堅告訴《外灘畫報》。
自古以來,揚子鱷一直居住在長江中下游的濕地或湖泊里,從歷史資料看,它曾出現在安徽、浙江、江蘇、上海、江西等多個省市。然而上世紀50年代開始,揚子鱷的家園卻遭遇了滅頂之災。
很多濕地被開墾成農田,湖泊、溪流被填土用于建房、造田。據計算,截至20世紀70年代,地球上已經消失了近一半濕地。根據國家林業局提供的數字顯示,歷史上中國的濕地總面積達到6570萬公頃,占國土總面積的7%。從寒帶到熱帶,從沿海到內陸,從平原到高山,縱橫交錯的濕地,密布于廣袤的中國大地。2003年結束的全國濕地資源調查卻顯示,濕地大省黑龍江,建國初期沼澤濕地600余萬公頃,現在只剩150余萬公頃,被開墾了四分之三;上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圍湖、圍海造田,使得洞庭湖、鄱陽湖因農業開發縮小三分之一。
棲息地被破壞之后,野生揚子鱷開始了流浪生涯。它們的種群變得七零八落,大多因洞穴被毀,無處冬眠而活活被凍死在野外。其他一些只得將家安在人工池塘邊,借池塘邊的一些灌木帶隱匿自己,但生活在那里也不安全,揚子鱷經常遭到人們捕殺。也有少許種群遷到一些相對安靜的丘陵地帶的小水塘邊,但那里土地貧瘠,水生動物很少,揚子鱷又經常餓得“饑腸轆轆”。
1983年的一次大規模野生揚子鱷調查發現,當時野生揚子鱷的數量從上世紀50年代估計的10000只下降到300至500只,而且在江蘇、江西、上海等地已經完全找不到揚子鱷了,浙江的野生揚子鱷所剩無幾,而安徽成為野生揚子鱷聚集最多的省份,而它們聚集最集中的地方是宣城。
2001年,動物保護學會(WCS)的鱷類專家約翰?森布亞松博士調查發現,中國野生揚子鱷的數量,又從500只銳減到130只。其中最大、最有希望的一群有11只,生活在宣城一戶農戶的池塘里,周圍有VCD出租店、農舍和廣袤的稻田。
“它們是稻田的流浪者。”森布亞松博士說,“往日的棲息地已不復存在。它們從一塊稻田流浪到另一塊稻田,卻始終沒找到合適的家園。”而野生揚子鱷的生存前景,則比“130”數字所能反映出的更糟。因為它們的自然繁殖幾乎已經停止。1997年,一只雌鱷因捕食中鼠藥毒的田鼠而死,后來解剖發現,其腹內有42個發育中的鱷卵。此后六年,一直未見野生揚子鱷的自然繁殖。
“如果人類再不采取有效救助,恢復濕地,揚子鱷將成為歷史上第一種被滅絕的野生鱷類動物。”2001年,森布亞松在生物保護期刊上預言。
漫漫回家路
揚子鱷的生存前景,從2003年發生了轉機。那一年,中國采用3S(遙感、地理信息系統、全球定位系統)技術進行首次全國濕地資源調查。次年,國家林業局公布了《全國濕地保護工程規劃》。中國濕地保護,開始有法可依。
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CS)中國區負責人解炎告訴《外灘畫報》,她的“揚子鱷拯救計劃”,是通過野放,在10年中將野生揚子鱷的數量提升至2500只,在IUCN名單中從“極度瀕危”降至“瀕危”,再經過15年,將數量提升至10000只,從“瀕危”下降到“輕度瀕危”。
“與華南虎等貓科動物不同的是,這種動物恢復速度驚人。”解炎說,“它們有極強的繁衍能力,但那需要適合的棲息環境和必要的保護。”
早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安徽揚子鱷繁殖中心曾數次將69只人工鱷先后放養到皖南地區的自然保護點,但那次放養極不成功。后來,那些鱷大多不見蹤影,沒有生成野外種群,有幾只還因捕不到食物而餓死在稻田里。專家認為,棲息地小,外圍無大片濕地,水生動物少,這些問題,成了人工鱷的“殺手”。到90年代末,放養便中止了。
2003年,新一輪揚子鱷野外放歸活動啟動。華東師范大學專家與保護區合作,在棲息地保存較好的安徽紅星保護點投放3條體格健壯、血緣較遠的成年揚子鱷。在為期7個月的無線電跟蹤監測中,科技人員發現,這些揚子鱷均未離開棲息地,次年還產下1窩鱷卵,標志著在現有濕地放歸揚子鱷成功。
2007年,由華東師范大學爬行動物專家王曉明牽頭的一場更大規模的野放行動展開。WCS從北美引進了12條揚子鱷,并從中挑選了3條,與浙江長興揚子鱷自然保護區提供的3條一起,于2007年6月12日放到了崇明東灘濕地。2007年7月24日晚上8時,一條雌鱷被發現死于外河道;一個月后,另一條雄鱷又死于排水渠。那兩條揚子鱷是進入箱網取食時,無法掙脫而溺水身亡。專家研究后認為,造成揚子鱷“東竄西跑”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東灘濕地的食物鏈不完備。于是,開始分期投放食物,從投放小蝦米開始,人為營造一條食物鏈,最終讓食物鏈頂端的揚子鱷“頓頓飽腹”。功夫不負有心人,2008年,華東師范大學和崇明東灘濕地的監測人員發現,這些重新引入的揚子鱷成功地進入了冬眠,并且在7月成功筑巢產卵。不久后,監測人員觀察到了16條幼鱷在蘆葦叢的水里悠游。
WCS中國區負責人解炎告訴記者,隨著國家濕地保護工作的展開,近幾年揚子鱷的棲息地選擇性變廣了,但一些問題也逐漸暴露出來,最突出的莫過于人鱷爭地。因為揚子鱷自然保護與農村生產生活之間存在難以調和的矛盾,當地老百姓存在抵觸情緒。如果要實現大規模放養,需要把放歸地由現有棲息地,轉向新恢復的濕地上。
其實濕地恢復的過程并不困難,只需要一些池塘、灘涂,再引回蘆葦、蟾蜍之類的生物,不出兩三年,就能完成濕地的恢復。然而從2003年至今,揚子鱷的野外放歸工作,一直還都是試驗性的。在寸土寸金的長江中下游,在巨大的人口和糧食生產壓力下,要恢復大面積濕地,實屬不易。“況且適合揚子鱷生活的濕地,還不能是剛剛恢復的濕地,它需要具備完整的食物鏈,以便食物鏈頂端的揚子鱷捕食,此外,它還需要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島嶼,讓揚子鱷打洞冬眠。”解炎表示,如果將揚子鱷放生在缺乏島嶼的濕地里,它們可能會破壞濕地附近的泥堤壩,在堤壩里筑巢。
目前,WCS和安徽揚子鱷繁殖中心的專家,從長江中下游選擇了20個恢復較好的濕地,通過調查問卷的形式,精選出10個考察點,逐一考察,企圖尋找到揚子鱷的最佳棲息地,達到大規模放生的目的;更多的人工養殖揚子鱷,仍在狹小的水泥池子里等待“回家”。
濕地價值博弈
“人鱷爭地”的情況仍在上演,而人與自然爭地的狀況,也呈現一種愈演愈烈的狀態。
今年11月17日,中國國家林業局副局長印紅在全國濕地保護管理工作會議上指出,“當前中國濕地保護仍未出現拐點”。通過比對分析,北京、吉林和廣東的濕地面積正在進一步減少,黑龍江、江蘇和天津的濕地面積雖然沒有減少,但濕地效益和功能還在下降。
參加會議的一位濕地保護官員認為,在與城市大開發、大建設的各項利益博弈過程中,“濕地保護”往往處于劣勢地位。一直以來,原生、自然濕地多被定義為“荒灘”,“黃水”,在現行土地分類中被列入“未利用地”,往往成為保障耕地、建設用地的犧牲品,直接導致了濕地面積的銳減。
從生態學角度來看,濕地生態價值極高,它是水資源的“貯存庫”,“凈化器”,“生物超市”和“物種基因庫”,“儲碳庫”和“吸碳器”,同時它還是防止土地荒漠化、鹽堿化的底線。據聯合國環境署2002年權威研究數據表明,一公頃濕地生態系統每年創造的價值,高達1.4萬美元,是熱帶雨林的7倍,是農田生態系統的160倍。
然而,在中國,濕地銳減,直接影響到了生物,遠不止揚子鱷一種。韶華來到廣東湛江郊區,一大片已經枯死或根部裸露的紅樹林進入視線。這些樹木的葉子已經凋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還有很多樹枯死后倒在水面上,林子顯得非常稀疏。
這片林子是世界上的珍稀樹種紅樹林,因能在咸水中生存而被稱為“海上森林”。除了熱帶雨林以外,紅樹林是食物鏈和野生生物物種存在最為豐富多樣的地方。這樣一個不同生物棲息繁衍的地方,很自然地形成非常肥沃的農業用地。
“國際紅樹林行動”項目教育部主任、資深紅樹林環境教育專家馬丁?基利(Martin Keeley)告訴韶華:近年來,紅樹林枯萎的最直接原因,就是蝦的養殖和以養蝦為目的的魚塘開發。而這個產業的存在,只是為了滿足歐洲和北美地區對蝦的龐大需求。在濕地,清除紅樹林,開拓出魚塘后,短期內,人們會得到一個非常有利于魚蝦成長的環境,但五年以后,所有的營養將會被耗盡,沙漠化開始在濕地蔓延,在這里也不會再有任何生物,因為早已沒有了任何養分。再接下來的結果,大多數“有經濟頭腦”的蝦民會開辟新的紅樹林地區,以五年為周期,循環下去。
在韶華的作品中,也有讓人欣喜的照片。青海湖最西邊的一個小島上,每年春季,斑頭雁、魚鷗、棕頸鷗等一起來到這里,在島上各占一方,筑巢壘窩,全島布滿鳥巢。到了產卵季節,島上的鳥蛋一窩連一窩,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所以,人們又把這里也稱為“蛋島”或“鳥島”。據悉,鳥島曾在上世紀末由于缺乏有效管理,曾經一度遍體鱗傷:樹少了,湖干了,鳥飛了。近幾年,當地政府組織在青海湖鳥島旅游公路兩側設立了濕地恢復技術試驗示范區。今年4月,種植了10畝紅柳和10畝黑刺,終于讓萬鳥嬉戲的場景,得以重現。
B=《外灘畫報》
S= 韶華(Sean Gallagher)
B:你是從什么時候決定拍攝中國濕地的?你選擇了杭州、安徽、四川、廣東和青海作為拍攝點。為什么做這樣的選擇?
G:我在英國讀大學時選擇了動物學,因此我開始對自然界產生了濃厚興趣。于是,我選擇拍攝自然題材的相片,以此提升人們對這一領域的了解。我會閱讀很多文章,尤其是科技報道。在拍攝中國水污染項目期間,我了解到中國的濕地覆蓋了65萬平方公里,在亞洲排名第一,占世界全部濕地面積的10%。但當我在谷歌中輸入“中國濕地”字樣后,跳出來的幾組數據讓我震驚:“在過去50年,中國50%的沿海濕地已經消失”,“1990年至2000年,中國失去了30%的天然濕地”,“有些湖泊的面積縮減了30%至40%”,“70%以上的中國河流、湖泊受到污染”。于是,我向普利策危機中心申請資助,在2010年一整年,穿越中國大陸,通過照片和影像來記錄這些正在消逝的濕地,給人類、動物以及這個國家的地平線帶來的影響。
選擇上述地區,是因為它們的特征都是獨一無二的。比如,在安徽的人工濕地,我拍攝到了以濕地為生的揚子鱷,目前它的野生數量僅為120只;在四川,都江堰是中國新舊治水方式的集中體現;在杭州,西溪濕地是著名的生態旅游景點。每一個地區都有獨特的含義,對整個項目都存在重大的意義。
B:拍攝中國濕地項目前,你的上一個項目是拍攝中國沙漠化問題。你覺得兩者之間有何聯系?
G:在我看來,沙漠化問題和濕地消逝問題非常相似,它們都關乎一件事:水。在中國北方,人們面臨嚴峻的缺水問題,旱地面積越來越大;在南方,人們有水,但那些“天然水庫”正在逐漸消失。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這些問題都值得引起人們的高度重視。在中國,濕地消逝問題還沒有得到很多關注,我想通過我的照片,讓讀者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然,我不希望人們因為這些現實情況而沮喪,我想讓他們思考:“我該做什么來改變這一切?”
B:你最喜歡哪組照片?
G:我的確很喜歡在安徽拍的揚子鱷。我知道在中國,揚子鱷是最接近“龍”的動物。在安徽宣城的人工池塘里,我看見它們披滿鱗甲的身軀,鋒芒畢露的錐形尖牙,大而圓的突起眼睛,粗壯的長尾,并沒有覺得它們猙獰,而是覺得它們威嚴而具有神秘感,是很美麗的動物。在很多人看來,揚子鱷挺兇的,既沒有熊貓的憨態,也沒有華南虎的威猛,并不值得保護,我希望通過我的照片,讓大家關注并保護這個中國特有的瀕危物種。
B:當你走進宣城揚子鱷繁殖中心,第一印象是什么?
G:在我去之前,我對那個繁殖中心毫無概念,網絡上有些照片,但都很模糊。當我踏入繁殖中心后,我發現那里簡直就像一個天然的濕地,成年揚子鱷在池塘里自由自在地游泳,幼年揚子鱷的空間雖然很小,但他們似乎很享受,擠在一起。總的來說,我感覺盡管那里是人工濕地,但揚子鱷與周邊環境的關系很和諧。
B:拍攝完整個項目,你如何理解濕地與人的關系?
G:結束旅程后,我發現人與濕地的關系極不不平衡。人們為了私利毀壞濕地,卻沒有過多地考慮未來。這不僅僅是中國的問題,而是世界性難題。我只是拿中國舉例。如果這種狀況持續下去,將會是一場非常嚴峻的生態災難。如果中國想要繼續發展,我們必須明白濕地的價值,并努力保護它。它們不僅僅是中國的濕地,也是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