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場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看那連綿的高山,串珠式的平壩,深切的峽谷,高海拔的冰川,每一樣都能滿足我們對旅行生活的想象。在此,生活家小編特地為想出游的你準備了生活家出游指南,邊玩邊享受探險的刺激,背起包去體驗在路上的感覺吧!

地處云貴高原的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層巒疊嶂,溝壑縱橫,原生態植被郁郁蒼蒼,是眾多珍稀動植物的天然王國。境內第一高峰雷公山已被列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月亮山系更是橫跨黔桂兩省,深藏于九萬大山之間,兩千多平方公里的林海蒼莽浩瀚,而主峰周邊三千多公頃的原始林核心區綿延百里,參天古樹愈發遮天蔽地,神秘莫測,至今還是一塊人跡罕至的處女地。
《黔東南州志·奇異動物篇》記錄有:野人,俗名“人熊”,此“人熊”常成隊在章漢坡、月亮山、太平山和雷公山出現……
鮮為外界所知,而為當地人們親眼目睹的野人,多年來留下了四處出沒的蹤跡。走進黔東南,深入雷公山和月亮山等地區,沿途的所見所聞將會令你震驚,冥思和懸想……
探究神秘或未知事物的強烈的好奇心,是人類前進的不竭動力。黔東南也是亞洲僅存的最后兩個原生態文化保護圈之一。地圖上那支脈縱橫的山川間,苗、侗、水等少數民族的地名星星點點,隱約如遠古文明的篝火。2005年盛夏的某個黃昏,我這個期望發現的行者,沿著都柳江而下,正接近那縷縷神秘的折光。
月亮山不僅僅是風景
黃秀福是現任榕江縣文聯主席。在縣城車站門口亂糟糟的人堆里,我一眼認出了他。我看過他與揚子、姜南的合影,那是去年底這兩位《貴州商報》的同行徒步穿越月亮山腹地時照的。我自貴州臨行前也多虧兩位哥們的指點,還特意打電話關照黃秀福一路陪我。他們與我有著相同的初衷——尋野人。
黃秀福的母親是侗族人,他也有著山民典型的身板子:個矮,敦實。他會侗、苗和水話,此行采訪的翻譯非他莫屬。縣文聯主辦的《古州文藝》的封面封底及插頁照片,絕大部分都是他的。我順手翻閱里面他寫月亮山的文章:《月亮山不僅僅是風景》,有一節跳入我的眼簾:
這天傍晚,我才來到擺拉苗寨,還看不到月亮山的蹤影。晚上我們回著火爐,聽當地人講月亮山的故事,野人、“變婆”、狗熊、大山、密林……怪誕而神秘。村長當主角,他對“變婆”深信不疑,他侃他家的一個親戚,死后幾天變成了“變婆”,說得點點眼眼。一位在外鄉的干部回家來,那晚與我們一起吃飯,他是擺拉人,對村長講的“變婆”也沒有任何異議,而表示點頭贊同。
而隨后的《登山日記》是與其同行的潘廣林寫的,有一段證實了黃文的記述:
這里是“變婆”(有稱“野人”的)的故鄉。年過不惑的村長吳小第給我們上了一堂精彩的“變婆”課,讓我這個純粹唯物主義者也信以為真。吳村長說,村里經常有“變婆”出沒,他的堂叔就是飽經“變婆”折磨的人。“變婆”,當地人說是個別年輕婦女死后二至七天內又變成貌似人樣,個體矮小,頭部后仰,時隱時現,對男人有強烈性欲,最后變成熊或老虎的另類動物。
我感到不可思議。
在未聽吳村長繪聲繪色有理有據地講“變婆”之前,我也偶爾看過或聽過一些關于“變婆”的文章或傳聞,都認為是幾個吃飽了撐著沒事可干的二流文人為幾塊稿費而進行的文字炒作,現在我不得不對這種說法進行思考。我向來相信農民語言的真實性和可信性,因為他們平時忙于上山下山勞作,是沒有閑心余力編聊齋的,更沒有必要說假話。
2004年3期的《古州文藝》封面是一幅古寨的近景,古樹和芭蕉簇擁著,稍遠的木樓間云霧繚繞。黃說,就在月亮山腳,這個黑苗寨子擺拉,很神秘。
初進計劃鄉
多虧苗婦攤上5毛錢的那個草梨,我沒吃早飯,卻一路走在他們前面。其實下加兩寨就在烏溪南側的山坡上,走過一座底板吱呀的木橋(“類似于高行健《靈山》中的開頭場景”,黃說),溪北挨著的就是計劃鄉政府所在的小集鎮。這市街不過五十來米,十字路口是三四家日用品店,一兩個小食店,只做早上的米粉面條,中晚飯是沒有炒菜的。除此,集市東頭一家拉著卷簾門的是鄉里的衛生站;西頭沿溪南側的河堤再走百來米,貼著馬賽克的白色樓是視線之內唯一的鋼精混凝土建筑:計劃鄉初中和中心小學。與之對應的,是北岸一排發黑的舊木樓,這是學生宿舍。
站在集鎮街上,抬頭看芭蕉簇生的下加兩寨近在眼前。石板山道也不過里把路,就是陡。一陣熟悉的旋率飛漾著,村口一家稍新的吊腳樓里在放龐龍的《兩只蝴蝶》,和我手機上無可選擇的鈴聲一樣濫熟,因為是在這兒(不通網絡,手機沒信號),我沒煩。
寨上居然有兩百多戶人家,一千多人。我們站在村中較高的一塊平臺上,望見西邊更高坡上的上加兩寨,再往西隔了一片梯田,就是次森林,一直綿延至計劃大山的原始森林,離這兒不過十公里。計劃大山只是月亮山系的一個支脈,黃指著稍高的那座說,這是計劃大山的主峰,也有一千多米。我看過的《榕江縣志》上說,月亮山的支脈中,像這樣千米以上的山峰有八十余座,都覆蓋著原始森林。野人的地盤比人大多了。
看來這塊平臺是村中議事的地兒,上面曬著一大片白色的小塊,像切好的白薯丁。這是松茯苓,可入藥,曬后論斤賣,也就幾毛錢一斤。木樓的廊上掛著成串亮紅的辣椒,金燦燦的玉米棒子,鮮麗的衣物,時而有梳著高發髻的苗女自隙中探頭張望著我們。這兒去榕江縣城,有120里的崎嶇山路,好多人一輩子都沒去過縣城。外來的城里女性很少,看著我與黃遞煙,他們莫名的驚詫。
木樓上的檐頭瓦當狀似公雞的冠,涂以白漆。屋頂兩端墜有類似圖騰的神衹。黃說,對面這家有位百歲老婆婆。他和邊上的干部挨個數起來,鄉里的百歲老人還不少于五六個,最高壽的一位剛去世時有112歲。他們該有多少野人的故事呢?
狗吠之夜
從集鎮街心的十字路口往北折進,就是計劃鄉政府的院子。辦公樓也是普通苗家木樓式樣,只是排場大,走廊特別長些。從開著的門戶望進去,屋里黑洞洞的,陳設簡陋,少電器。
坐在食堂前的條凳上,黃指著一位正在聊天的男孩說,這就是學校里的潘廣林老師,與我同上月亮山的。我記得《登山日記》是他寫的,便問起月亮山的情況。潘在我身邊坐下,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野人嘛,其實這條街上不久前就來過。那夜全街的狗都追著狂叫,但家家門戶緊閉,沒人敢出來看一眼。”
我問他聽見了嗎。他吱唔了一下,說:那晚我睡了,不知道。也是第二天聽人說的。鎮上的人全在議論,狗還追叫著上了加兩寨,那些老人說,一輩子都沒聽過這么凄厲的聲音。肯定是變婆啊,每年這個時候要出來鬧的。
邊上幾個人也說起了這事。那個戴眼鏡的是他們的鄉書記張良韜,看上去像位文質彬彬的書生,他提起這個,聲音突然抬高了:唉,那晚被狗叫吵得都沒睡。好多狗像發瘋了的繞著這個院子奔了好久,肯定在追什么東西,竟然還追上了樓,就在我屋子外的走廊上狂竄。吵翻了天,真恨不得明天把街上的狗全宰了。
眾人哄笑。我知道食堂上面就是他的臥室。有人說,那晚叫了幾個鐘頭呢。又有人說,好像后來又叫了幾夜……
我正待細問,忽然那邊在喊:北京的沈記者,快去看長翅膀的兔子!
雷公山奇聞
人到中年,楊仕彬還像個風流倜儻的侗家后生。半路上車稍一停,他就對著青山唱起了侗歌。隔著一片稻田的山腰上有座侗樓,他遠遠地喊出了他團里的一位演侗戲的女孩,眉眼彎彎,笑意盈盈,他叫她“日本妹子”。看見漂亮妹子他就兩眼放光。作為樂里鎮的文化站站長,他陪我們前往雷公山地區的七十二侗寨。車上又順便帶了一對在縣城打工的農民吳小羊夫婦,這天正好回家過七月半的鬼節。巧的是,我們正要去他們的寨子:興隆。擠在后座的角落里,他便聊開了。我不大聽得懂榕江話,只知道他在說寨里那些關于“山神”的稀奇事。朱法智說,“山神”就是當地民眾談論的一種小野人。小羊把他老婆的刺繡活兒給我看,枝蔓連綴著的石榴花果很漂亮。苗侗姑娘的刺繡紋飾有山上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也有水中的魚龍蝦蟹。朱法智說,有次他看到的一件針線活上有個東西很古怪,越想越疑惑,一問那個繡活的婦女,她說,野人唄!
“雷山這邊的稀罕物事多咧!前面的平定寨就是我老家,村口有棵氣象樹,能根據樹冠的長勢預測一年的天氣:樹冠上邊枝葉茂盛,則上半年雨水好;下邊長勢好,則下半年雨水多;樹冠上下長勢都好,則全年雨水充沛。”楊仕賓指著寨子對面的最高的山峰說,“每年三月三,附近寨上的男女都上山去幽會,男女不論老少、不論婚否,都可以任意對歌,談情說愛。這跟空申短裙苗的‘茅人節"差不多,最古老最原始的情人節”。
大山里的人們就是如此坦蕩。我們車子一路前行的山道旁,就看到不少苗家的婦女在溪里洗澡。
朱笑著岔開了話題說,興隆寨后的原始林里,前些年曾有兩條大蟒蛇,盤踞一時,恐怖異常。就是這個林邊,95年那陣開辦勤工儉學基地,興隆學校安排吳姓教師弄了個羊場,最多的時候養過70多頭羊。忽然竟來了個野猴子替他牧羊。猴兒騎在老公羊上,每天傍晚把所有的羊全領回家。有時主人一數,還少幾只,就喊它:再去找!它就騎著老公羊去,把迷失的羊都找回圈。這事當時被全國不少晚報報導過。貴州臺還來拍片了。
我問現在那奇猴還在牧羊嗎?朱說,一年多后羊場被賣給了另外的單位,羊賣了,猴子也被牽回了家。那人說已經放了。
箭竹林深處
“我們本里寨邊上本來都是大山大林子,里面的家伙可多啦,猴子成群,野豬會跑出來拱白薯,我們經常打到錦雞啦銀雞啦好看的鳥,還有狐貍、野山羊,再進去還藏著豺狼和老虎……”姚本光指著他家背后的山,惋惜地說。他是村里的老支書,年近花甲的他至今還看得出年輕時精悍敏捷的身手。古侗寨本里離樂里鎮不過十來里,村里還長著一棵千年的古楠。放眼四周,群山環繞,以前都是雷公山區的原始森林。提起野人,姚本光的回憶剎那間閃回到30年前。
“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1974年農歷九月份,箭竹筍出來的辰光。我那時力氣大么,28歲,我們五兄弟上十幾里外的白崖山砍柴,入夜就圍著篝火露宿在林子里。那晚上我睡得不大安穩,朦朦朧朧似乎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第二天凌晨天還沒亮,我們就分頭去打鳥。我獨個兒進了一片箭竹林,很大,很密,你知道箭竹挺矮的,不過一人高,六七步遠就什么也看不清。忽然,前面響起一陣“嘩嘩”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拂著竹葉在朝前走。我想,不是什么野味吧,打到一頭就可以嘗鮮啰。那時候啥也不怕,就端了獵槍悄悄跟在后頭。“嘩嘩”聲繼續往前,那東西在繞著林子打圈圈,它停時我也停,不敢出一點聲。跟了大概半個鐘頭,圈子越打越小。這時天蒙蒙亮了。我模模糊糊望到地上堆著一簇竹筍,筍尖朝著一個方向,摸摸還帶著露水,看起來是剛剛折下來的,難道是前面那個什么人嗎?這里黑乎乎的,誰會起這么早鉆深林子呢?再走又是一堆堆的筍。前面的箭竹稀多了,我悄悄趕了上去,正好路邊有塊一人多高的石頭,我就爬了上去,探頭一看。這下把我魂都嚇出來了!前面二十來步遠的地方,有個渾身金黃毛的東西正背著這邊彎下腰,“喀”的一聲,它在折竹筍!“野人”!!我腦子里轟的一下,幾乎從石頭上摔下來。那野人直起身,頭一仰,長發忽的甩到了身后。那東西矮矮的,最多1米四五吧,頭發卻垂過了腰間。接著它又俯下身,一勾腰,長發忽的撲到了前面。它折了筍子就堆放在一邊。眼看它快要轉身了,我猛的趴下,摸著石頭溜下來。我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也不管野人是不是聽見,就拼命往竹林外逃。一口氣逃到原來過夜的地方,我才敢大聲喊兄弟,他們回來也很害怕,就挑了柴禾趕緊下山了。回到寨子里,老人家聽說了也不稀奇,都說,你遇上變婆啦!當心點,以后它還來找你。”
我們聽得屏息靜氣。我問,你有沒看清那野人是公的還是母的?姚本光慶幸地說,我看了一分多鐘,幸好它一直背著我,否則就要發現我了。我哪還敢再呆在那兒?小時候常聽老人說,野人會抓住你的手,嘿嘿笑著吸你的血……
沒事!朱法智笑著說,它要是公的,也不會拿你怎么樣。要是母的,最多也把你拖去做野人。
十三個小野人
興隆寨就在樂里鎮后邊的山坡上,站在街上,能望見一公里外層層疊疊的侗家木樓。20歲的侗家小伙龍明亮去廣州打工了。“三年前采訪他時,是我和老朱給他拍的照。”楊仕賓說,“他的事情在這一帶是盡人皆知,但最清楚的,是救他回來的吳方敏。”
吳方敏家就在吳小羊家附近,小羊把我們領到他家的木樓上,就趕回去準備晚飯,他邀我們等會兒去吃燒魚。燒魚是侗家喜愛的吃法,摸來田魚用竹簽穿了,擱在暗火上烘烤,內臟烤透,色黃不焦為佳;還可置于茅草之中燒炙,待草燒盡,魚亦透熟。以草燒魚,芳草的清香撲鼻。小羊是村里少數的漢人,娶了個侗女后,自己更侗化了。
一群侗家婦人正圍坐著做針線。朱法智低聲說,這吳方敏就是“野猴牧羊”的配角吳姓教師的侄兒。好一會兒,吳方敏才打了豬草回來,赤著膊不好意思地要找上衣穿。他們寨里的梯田有的很遠,干活就得翻過山去。14年前,吳方敏就在后山涼娥溪邊,見證了龍明亮那次奇異的經歷。那是1991年初夏的插秧時節,農歷四月的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