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為什么不收女學生?
吳祚來專欄
一則文化新聞、一則教育新聞,幾乎同時出現在媒體上。文化新聞是孔子的塑像矗立在天安門廣場東側,教育新聞是南方科大決定自主招生,而教育部已于去年12月正式發文,批準南科大籌建(批準籌建與批準招生還有最后一公里)。
曾有人主張將教師節定為孔子的生日,當時我說,孔子的生日應該是私立教育節,孔子從來都是民辦教師,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官方承認,從招生到學歷,孔子的學堂和學生與政府都沒有任何關系。中國的官學據說從西周就已開始,但官學并不向民間開放,知識只是在一個階層傳播,孔子有教無類,將知識向全社會開放,其意義是劃時代的。
孔子像重新樹立起來,我們要仰望他老人家什么呢?是反思、感恩,還是向他悔過?五四以來,人們打倒孔家店,其實想打倒的,是傳統禮教與忠君觀念,還有三綱五常給社會帶來的束縛。孔子在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就被統治者打造成教化的工具,一方面它使社會獲得道德感與穩定有序的理論基礎,另一方面,過于強調道德禮教,使社會沒有了創造沖動與生命活力。儒家也被有識之士視為“腐儒”、“犬儒”,偽飾、迂腐而愚忠,拘泥禮教而不重視生命的內在體驗。
對于孔子個人來說,生命的學習體驗這樣的過程,是他全部的意義所在。孔子的一個學生不知道怎樣向外人介紹孔子,孔子自己說,如果再有人問,你就告訴他,孔子這個人啊,“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孔子的弟子們跟著孔子,沒有得到學歷,但得到了應有的人生體驗,學習過程首先是生命體驗過程,是游歷與體察社會的過程,甚至也是與社會發生沖突的過程。
我曾經問一個儒學家,孔子為什么不招女學生?他說不知道,我打趣道,因為村長不讓孔子修女廁所,所以學校無法招女生。那么,孔子是如何解決遠道而來的弟子們吃住問題的?是建立集體宿舍,還是借住、租住在當地的村莊?當地政府有沒有過問,或者以“不經批準,私設學堂,私自傳學”問罪于孔子?這些現在極可能遇到的問題,2500年前,似乎都不成問題,因為論語與有關史籍里都沒有提及。
將教育產業化,然后通過行政批文,將這個產業壟斷,一手通過市場產業化,獲得學生們的學費收益,另一方面又行政權力化,校長們或省部級或廳局級,教授成為打工者,學生成為消費者,這樣,2500年前的有教無類、辦學自由,100年前的教授治校、學術自由,都被教育行政管理部門遺忘了。
一個將孔子形象矗立在國家廣場上、國家博物館前的國家,是不是應該允許一所大學自主招生、教授治校呢?教育部長應該帶著全體教育部官員,每年孔子生日的時候,到孔子雕像前拜祭,要讓教育回歸常識,權力應該是服務者,而不應該成為教育的主導者與主宰者,甚至是攔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