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我們找潘光虎,他家是走這條路嗎?”今天我們要去采訪黃平縣黃金村的一位老支書。
“潘光虎?”
“就是你們原來的老支書”
“哦,你是說潘老虎啊,他家在最偏的干古組,你一直順著這條路最里頭那家就對了。”
采訪組經過一陣蜿蜒盤旋在一條水泥路盡頭停了下來,一下車豁然呈現排排古樸的木房錯落分布于青山黛色中,水泥硬化道路相互串接,好一派美麗鄉村的氣息。寨門口幾個農戶正在挑水泥建寨門,上面用紅筆寫著兩個大字,像干古又像是還是千古。
“請問這是潘支書家嗎?”我們向一個挑水泥的老漢問道。
“我現在不是支書了,別這么叫我,你們是?”老漢有些靦腆。
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泥漬的老漢,雖有些佝僂嶙峋,但瘦骨眉宇間卻很有精神。可是無論如何也與“老虎”聯系不上來。
老支書拍拍身上的泥漿,告訴我們:這個地方之所以叫干古,是因為這個村子因為坡高缺水,吃糧靠借,喝水靠挑,生活靠救助,出了名的“三靠村”。種出東西也賣不了價錢,你若看中了村里的東西,隨便估計一個價格就可以帶走,按照土話便成了“干古”。
為了改變家鄉的窮面貌,1974年開始,剛擔任村支書的潘光虎第一件事就是帶領全村老百姓一起修路治水。那時剛剛擔任支部書記的他23歲,憑著一股子沖勁,上任第三天就開始修路。很多人不相信他:潘光虎自己還是個娃娃,你們不要湊錢給他,他能夠修得通路到黃金來,我都不相信!
面對質疑、不合作,他什么也沒說,晚上挨家挨戶做工作,實在做不下來的,也不爭,只帶著大家擼起袖子干起來。那些原來對他有懷疑的人便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當年就把7公里的通村路修好了。
那個年代,一切“以糧為綱”,村里雖然打通了與外界連接的道路,可稻田常常因為干旱而絕收,借糧成了村里人的常事。
看著村腳重安古峽清亮的河水每日流過,引水進村入田成了當地人最大的夢想。但是,落差太大,加上土質稀松,即便提灌取水也會迅速流失掉根本養不活莊稼。
于是,大家開始想各種土辦法,用水泥修筑一畝一蕩(水洼)、三畝一塘、五畝一庫的辦法來留住水。隨即,全村上下相繼建起了60座水塘。僅兩年時間,效益凸顯,全村的稻田得到了豐收,不僅讓村民們還了常年拖欠的糧食,第二年還有余糧借給鄰村,當年他還成為省級優秀紅旗手。
八九十年代,改革大潮影響著每一個人,很多人開始南下打工,村民們沒有技術,進城也只能做苦活,過年要是拿不回工資家都回不了。他領著老老少少到寨上一戶包工頭家,讓村里的小伙子跟著師傅出去學、跟著干。當年的很多學徒,現在早已成了貼瓷磚、木工老師傅。當時各縣興起烤煙種植,他又帶領村里三十多個莊稼漢去遵義學習烤煙技術,經過三年的摸索成為烤煙大村,一改過去一窮二白的面貌。
“你們為什么叫他潘老虎啊?”這問題引得一眾老百信都笑起來。
“他總是說干就干,什么都不怕,有時候還有點霸道嘞。”一位大娘告訴我們。
支書笑著回答:沒辦法,妹哦,農村工作難做,各種姓、各組寨、人這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盡量做工作,有些實在不服從大局的我也只能霸道點啰,很多東西先做出來,才會有人信服你。
今年70歲的潘光虎,當了近50年的支書,過年的時候他答應了家人盡快卸任,然而實現全村的脫貧奔小康成了老支書卸任前的最大的心事,他用門口上貼著這樣一副對聯:春聯不貼用筆畫,畫出一個小康村;橫批:爭分奪秒。
2014年,他瞄準了稻田養魚項目,靠著田坎的硬化保住了水源,秧苗和魚群得以滋養,現全村已經完成田坎硬化6萬多米,依托重安鎮特色小城鎮建設,用“三變”發展模式促進黃金村鄉村旅游發展。開發了天星橋、殺人洞、十里古峽、三朝橋等景點,投入財政資金共計500萬元,截止目前發動群眾發展稻田養魚產業600余畝,精品水果種植200余畝,花卉種植100余畝;為做好旅游服務,共修建停車場三個,還有系列休閑庭、旅游步道等配套設施。
提起天星橋的建設,老人現在仍心有余悸,天星橋為卡斯特山峰巖石天然中空而成,要想更好觀賞必修攀登棧道。然而兩邊皆為懸崖,巖路凸陡,當時潘光虎還挑了三個膽兒大的村民和他一起修棧道,李澤周就是其中一個,他從小經常放牛到山腳玩,但從來沒上去過,當支書問他敢不敢的時候,他說支書不怕他也不怕。
“從下面抬沙子,只能半挑半挑的抬,只管腳下的路,絲毫不敢往邊上看,人到最困難的時候,就是勝利即將到來的時候,打不通那條路,想搞旅游是冤枉搞。”帶著一股韌勁和堅持,潘光虎帶領村民鑿山開路,歷經四個月時間,一條橫跨天星橋的400米長的觀光走廊打通。同年,一條全長6公里的旅游觀光道路實現貫通,現在村里經常會出現三五成群的一些游客,通過攝影愛好者的照片前來觀光。
今年,在村委換屆中,潘光虎雖然退居下來,但他完全沒有停下建設家鄉的步伐,他的第三步計劃正在實施中。他嘴里總算叨著:一千畝田魚現在還差五百畝,一千畝花園栽的很少,一千畝果園才剛剛起步。他27歲入黨,自此就立下目標:一生努力,要把家鄉建設得像朵花兒一樣。
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老支書在帶領村民脫貧攻堅奔小康的道路上披荊斬棘,一走便是半個世紀,走得執著而又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