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接吻被開除”經不起歷史的推敲
江蘇徐州一所職業學校的一名17歲學生，因為在教室里和女生接吻，被攝像頭拍了下來。證據確鑿，校方根據校規直接把他開除了事，家長很不服氣。事情見諸報端再上了網，引起人們爭議。(昨日《新快報》)
這讓我想起一段小小往事。上個世紀90年代初我參加高考，因為不是在校生而是社會青年的身份，所以自己住到縣城一個小旅店，恰好隔壁房間也有一“社會青年”參加高考。不過談起大學生活，他“引經據典”配合生活材料，非常生動，顯得對大學生活非常熟悉。后來有個和他同來的人透露，我才知道他前兩年已是某醫學院學生，只是因為被開除并兩年內禁止高考，當時“刑滿釋放”正爭取“重新做人”再入高校殿堂。為什么被開除呢?因為“他和他的女朋友在校園里發生了關系”!
因為是萍水相逢，他后來究竟有沒有成功擠過高考獨木橋，我不得而知。只是見了接吻就被開除的新聞，我不禁又想起來這個印象已經模糊的青年，而且覺得有些悲哀和荒唐。20多年過去了，現在正在大學校園里卿卿我我、成雙成對校外租房、甚至站起來爭取大學生結婚權利的青年學子們，倘若有閑打量一下我說的這位“先輩”僅僅因為“發生了關系”便遭校方斷然開除的經歷，是否和我一樣感到有些悲哀，甚至有些荒唐?我個人覺得，那所醫學院的果斷決定，是經不起“歷史和法律”的考驗的。從心底說，我認為那個決定是粗暴乃至野蠻的。
回過頭來再說接吻被開除事件吧。可以理解，但凡做父母的人，看到臉帶稚嫩的男女中學生乃至大學生，在公眾場合摟摟抱抱，回想起“當年我們是如何規矩、如何刻苦”，再聯想到他們在明處的肆意妄為，多數人心里總是有些憤憤而且無比擔心，進而就覺得“這事兒不管不行!”最好是祭出重典、殺一儆百，方能煞住此道德之滑坡，重振青年之風貌!因此，上述學校斷然開除教室接吻學生如果會贏得上了年紀者的一片喝彩，可以理解。
然而校方此舉經得起歷史的推敲嗎?真的未必。
當然不是說中學生接吻、大學生同居就是好事。不，這不是好事!如果我們再道貌岸然一些，甚至可以說，這是個很不好的事。但是這還不至于是罪惡(這里說的可不是宗教意義上的罪)，也不應當“一經觸犯、格殺勿論”———我們知道你有你嚴格的校規，但校規也要講道理。且不說德國的歌德所說的“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鐘情”，引起廣泛共鳴，就是具體到格殺勿論校規的制定者，即便你曾是個冰清玉潔的衛道士，難道不覺得對待一個教室接吻的未成年人，連個改正機會都不給，合理嗎?
而且只要抱著寬容的心態，冷靜地觀察人性，不要“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態度，我們不難知道，以開除的方式解決，除了展示自己手中的權力之外、暴露出制定者惱羞成怒的心態之外，并沒有多大的實際效果。引導和寬容才是正途。
引申一點說，其實不僅是校規方面，在更廣泛的刑法尤其是死刑的態度上，我們社會心態多少還是相信“重典可解決問題”、“殺一儆百”的效果，而不能從人性和社會機制互動的角度出發制定更加合理的政策。嚴刑峻法或許可收一時之效，但長期來看不僅沒有長遠效果，往往充滿暴戾之氣并制造冤案，經不起歷史的考驗。
20多年前我遇到的那位遭開除的青年，和現在讀到的遭開除的接吻學生，或許在這方面能給我們一點啟示。（張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