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定清,侗族,黎平縣口江鄉朝坪村人,侗戲州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歐定清不僅熟悉侗族大歌、侗歌、牛腿琴歌、河歌、侗戲,而且能自編自演侗戲和設計侗戲一些片段的新唱腔。到目前為止,帶過侗戲班30個,學員300余人,成功排演了《扶貧干部》等22出侗戲。
“喂,老板!我今天要排戲,能不能請個假?”
“你這個月請了多少次假了,再請就不要來上班了!”
5月24日,記者來到黎平縣城,見到侗戲州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歐定清時,他正打電話給老板請假。
電話那頭老板的語氣不太好,歐定清卻笑著跟我們說:“沒事,大不了就不干了,在我心里侗戲最重要!”
歐定清看似對待工作漫不經心,其實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侗戲的創作與傳承工作上,把副業變成了主業,為戲癡狂。
說到歐定清為戲癡狂的事兒,他的妻子在一旁忍不住跟記者吐槽起來。“到了農忙時節,都是我一個人在田里做活,他就坐在一邊寫戲,幫不上忙,讓我生氣得很。”面對妻子的“控訴”,歐定清笑著說:“我當時靈感來了,心里只想著趕緊把戲寫好,根本顧不上其他的事了,你要理解我。”
寫戲耽誤做活,寫戲忘記吃飯,排戲排個通宵……這些都是“戲癡”歐定清的日常。
“一出好戲的標準,首先要有韻,然后還得通俗易懂、富有哲理。有時候為了達到一韻到底的效果,我想詞都得想三天。”說著,歐定清拿出了幾十本他創作的侗戲本子。
《賣豬肉》、《一包香煙》、《扶貧干部》……記者一本一本翻看著,發現這些侗戲充滿了生活氣息,講述的都是老百姓身邊發生的故事,戲劇沖突強、人物個性鮮明,都是很優秀的侗戲。
“為什么這么熱愛侗戲呢?”記者問歐定清,他想了想笑著說:“因為做這件事的時候,我很快樂。”
從小歐定清就喜歡聽村里的大人唱侗戲,可是那時沒有人愿意教他。沒有人教,他就想辦法“偷師”。
“三人行必有我師,他們不把戲本給我看,我就按一毛錢一本,借來看,學習作詞韻腳。”就這樣,歐定清自學創作侗戲,慢慢走上了正軌。
編、導、演、策劃、舞臺設計、服裝道具,歐定清一個人包攬了整個侗戲隊里所有的活兒,成了侗戲全才。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事,教徒弟。
“我是毫無保留地教,我本身是一個對侗戲充滿激情的人,我希望我能感染到學生。”歐定清說。
“其實,現在年輕人對學習侗戲的熱度是逐漸減少的。這種現象,你怎么看呢?”面對記者的疑問,歐定清堅定地說:“戲劇源于生活,我要做的就是寫出更多貼近生活的戲本,同時讓侗戲更富有觀賞性,帶他們走進侗戲的世界。”
女兒歐美霞就是在父親的感染下,陷進侗戲里的人。“我是父親最忠實的粉絲!”歐美霞告訴記者,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她就跟著父親的戲班唱戲,有什么適合的角色,父親都會讓她參與表演。直到現在,歐美霞已經成為了父親戲班里的一員大將。
歐定清不僅會創作侗戲,還會表演。八十年代初,附近村寨都會邀請歐定清去講課,教大家表演侗戲。“當時,蒲洞村就喊我去給他們講戲嘛,那時村里窮得很,我去教了他們一個月,住的房子都是透風的。”歐定清說,“2016年,再次去到蒲洞村時,看到蒲洞村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就立馬寫了個《家鄉變化》,介紹蒲洞村從一類貧困村一躍成為脫貧攻堅示范村,歌頌國家精準扶貧的好政策。”
讓歐定清最難忘的還是2017年去雷洞村表演侗戲的經歷。
當時,雷洞村村主任特地打了電話來囑咐歐定清,希望歐定清的戲班能帶一些“帥哥美女”去演出。
侗戲隊員走進村里時,村口站滿了前來迎接歐定清侗戲班的村民。可發現壓根就沒有俊男靚女,漸漸地歡呼聲沒有了,村民們也都散了。
“老歐,你怎么不聽我的話啊?”
“我的隊員都是根據角色設定找來的,一味地帥哥美女這戲就沒看頭了,你放心,場子我肯定給你熱起來。”
看著戲臺下三三兩兩的觀眾,面對村主任的擔心,歐定清卻充滿自信。
這次隊員們表演的戲是:農村里一位爸爸另娶,后娘對女兒不好的故事。
隊員們扮上相,演出開始,隨著劇情的深入,臺下的觀眾越來越多,村民們一邊流淚,一邊把五角、一塊的錢扔上戲臺,這是觀眾的打賞,更是對歐定清戲班的肯定。
交談中,歐定清始終微笑著,他告訴記者:“都說我們唱戲的人一天傻傻的,又哭又笑。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在戲劇的世界里,是沒有任何利益的,只有簡單的快樂,很踏實。”
一生為戲癡,老歐的侗戲世界還在不斷豐富。(康莉 王佳麗 潘皇林)